好幾天前,在線上收看台灣未上映的《為愛朗讀》,十分精采好看,也是得獎眾多的大片(不過我不亂推薦好朋友們,不然又會被罵太悶,不過自詡為文青的好友們一定要看喔)。
      此片講述二次大戰期間,一名女車長和小她20歲的男學生的戀情,除了激情的性愛以外,每次一會面,女車長總是要男孩朗讀文學經典給她聽。爾後女子突然神秘消失,男孩再見到她時,是在審理德國人屠殺猶太人的法庭上。

      這部電影深刻處理的主題我認為有三個部份:第一,人事物的元素表現上,採取曖昧又分明的二元對立結構;其次,俐落地處理宰制與被宰制的關係,透過母性宰致和納粹宰制表現;第三,也是我最感動的地方,就是表達出二元立場的交疊,當人的生命「深刻」與「宏觀」地面對交疊與矛盾的時候,選擇與感受就不會只從兩種對立的立場〈自我vs.他者、集體〉出發。

      為了避免暴雷,因此我只想從兩個場景談第三點。
      主角男同學是法律系的,因此旁聽女車長的法庭審理以外,還得在課堂上和其他人做案件的辯論。課堂上有一名同學,始終絕對堅持女車長罪有應得,且對她採取近乎本能的厭惡,當其他同學試圖從遵從命令屠殺猶太的德國人立場辨證時,那名同學直接說:「這些案件,不是站在德國人的立場,就是猶太人的立場」,意思是沒有什麼好討論下去,也沒有什麼好同情的,反正女車長就是罪有應得。
      不過,從男主角痛苦掙扎的反應中,可以感受到做為「某個程度上的當事人」,他發現不能只從「兩個立場」(有罪/無罪、納粹/猶太)來斷定或解釋現實發生的事情,而是試圖處理怎麼從現實的複雜出發,把複雜矛盾梳理進二元的法律條文中。

      在法庭審理過程中,女車長算是被栽贓才加重刑期,即使定案前就知道會因此多出數十年的監禁期,她也保持緘默地進到監獄裡。數十年後,英俊瀟灑的男主角去探監,質問為什麼當初要選擇加重罪行,白髮蒼蒼的女車長說:「我怎麼想不重要,逝者已矣。」
      女車長的回應,在我看來,似乎點出了過度倚重個人生命史來拼湊事實的盲點。生命史的材料大多是以個人經驗的框架出發,儘管可以藉之拼湊出事件的碎片,但是當在詮釋豐富的材料時,卻可能依然受限於心理學的解釋框架,因為絕大多數人的解釋框架,勢必是緊緊抓住自我或是集體共同灌輸的意識來解釋生命歷程,因此沒有辦法給定一個宏觀的或是跳脫的層次,反而會把豐富的生命本身,簡化成易於解釋的刻板俗套。
      然而,女車長不是從自己命令屠殺的不得不,亦非從被栽贓的委屈來解釋或抉擇,而是,儘管她身為一個危在旦夕的個體,但他抹去了自身主體,考慮的是死去而無法彌補的猶太集體,她要求的並不是單方面、不可得的寬恕,而是,以抹去主體、面對他人集體的宏觀,選擇終身監禁的刑罰。
      正因為她完全地面對猶太集體,因此她從未要求寬恕。

     此外,本片讓我覺得新穎的地方,是從一個猶太倖存者的口中講出:「很多人都會問我在集中營學到什麼? nothing! 集中營不是教育所,nothing you can take.」這是我讀過其他猶太納粹的相關材料中,都沒有直接犀利指出的,大多是呈現,猶太人對於苦難能倖存,往往採取較溫和或婉轉的方式,來解釋發生過的殘酷。

     anyway,真的超推《為愛朗讀》,越寫越回味,越覺得精彩。
     另外,本片性愛場景的蘊釀也是很深刻的,採取了很粗魯的隱喻!話說,為什麼許多所謂深度的電影,在性愛場景方面真的都充滿了精采的隱涵呢?!肉體,真的是最根本生命發問的起源。

 

      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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