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起床就空腹喝了一杯中杯拿鐵,才終於將壟罩了兩個多月,像無頭蒼蠅般龐雜的書寫和讀書,給闢掘出一點主體,勉強交出兩頁餘老師口中所謂「語調很恰當,可以繼續發展」的開端。以往仰賴著大量去脈絡的讀書和夠偏執的性情,視為理所當然的稱許和溝通頻率,許久前已經喪失。
       一隻孤獨的狼在深夜的頂樓咆嘯,感受到的並不是對於失去的那種扼腕、悵然,而是槍口對外的憤世忌俗。....簡言之,睽違已久,終於給探出一點頭來了,體內低調地暢流著稍嘆口氣的輕鬆勁。

       學術的書寫,多少是一件很暴力的事。
       它先規定書寫者怎麼說,轉而規定了、限制了書寫者怎麼想,說和想之間,循環成了一個封閉的系統循環,而書寫者自我和外界現像本身的扣連就自然而然的斷了線。
       以前自己寫報告時,頗容易掌握到如何使用文字,進而使得某個概念搭配上現象或對像本身,顯得頗為一致。直到意識到自己這能力以後,我就開始暗暗恐懼。爾後搬回家,重回田野土地、勞動,同時承接了正式學術書寫的Case,當學術的思考和吸收,交錯在一個非學術的脈絡中,加上我們開始對生活本身有了親身體驗和感官以後,才發現,很多思考的角度,儘管更貼近於外在世界與人群,卻是學術所拒斥的,因為不夠系統、不夠「客觀」(在此,客觀不是指中立,而是用學術規範來談和思考)。
       以前,我誤以為學術規範是一個梯子,是個中性的練功過程,要用這個梯子走,才能touch到解決問題的高度和深度,所以才乖乖從一個「反智」者,甘願捧起書本好好讀、好好寫;可是,現在我認為學術規範比較像是奇怪的、無法形容的大機器,它把對象製造成特定形式的罐頭。(幸而,還是有稀少的研究者,能夠從頭到尾保持思考和外在世界交流的生命力!所以,才讓我們這幾個小罐頭甘心為學術知識的殿堂,前仆後繼。直到落入失業率的分子,才感傷地勸退後進。)

       最近這陣子,卯起來讀關於吃的一些好書,像是《舌尖上的嘉年華》、《在巴黎餐桌上:美好年代的美食與故事》、《老饕犯賤走天涯:跨洲禁忌美食之旅》,還有剛剛掩卷的《在廚房裡的人類學家》,現在正在讀海明威《流動的饗宴》,讀來皆令人在口慾和胃液分泌上絕對無法抑制亢奮和分泌,但腦袋卻還能保持異常冷靜、敏銳地感受和觀察。實在是難得的好書。
       這大半年以來,我一直在想關乎知識的知識問題(不知道哲學在這一塊怎麼說啊?!...),功力太淺,只能從讀得懂的文本和看得見的經驗來解答,卻又落得零零散散,而離發問更為遙遠。直到幾個小時前,讀莊祖宜書中提及Fusion(無國界料理)為人詬病,簡直就是票房毒藥,接著,她回到人類學的概念,以高級餐廳時尚、講求新奇的fusion料理,比較峇峇娘惹飲食文化(數代馬來、華人通婚發展成的娘惹,結合中國、印度或馬來元素,獨樹一幟),指出經得起考驗的融合,勢必得要具備的文化深度和大膽嘗試,才能有新氣象。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不知道為什麼,讀到上述這段的fusion描述,我突然浮現一句話,「沒有在生活中,問不出重要的問題」,趕緊抓起筆抄記下來。
       頓時覺得,過去在問關於「知識是什麼?」的盲目追尋被解套了。也掌握到對於外在世界理解的論述,為什麼某一些可以堆疊出一個無法否定的重要性,而有一些卻扛不起這種高度。......問題不在於材料本身,而是怎麼觀看,而被製造出的觀看本身的價值,又是取決於怎麼樣去面對生活本身,粗略一點講,大概是關乎熱情和生命力吧。

       啊~~好想try煮白菜滷和醃漬杏鮑菇啊!!!

 

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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