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好一陣子,幾乎只要將近傍晚,手肘、膝蓋的關節就隱隱作痛,手腳因而僵僵的,很不舒坦。由於自己過於懶散又過於忙碌,也只靠中藥貼布和早晚洗澡沖熱水舒緩疼痛僵直感,拖延了許久,遲至昨天才去看診。

     看診的過程,其實短到沒有「過程」可言。不過,這次可不是醫生秒殺我。
     一進到診室,先等了好一會兒,等醫生幫一位去賑災而肌肉受傷的阿婆打消炎針,輪到我的時候。
     我:「我想拿關節痛的藥。」
     醫生:「要拿哪一種?」他翻到我一年多前的病歷記錄,問:「要拿以前吃的嗎?」
     我:「不用,拿一兩個月前吃的那種就好。」
     接著,醫生看著前兩頁的病歷,把要開的藥抄在最新的頁面上頭。我只是沉默地看著醫生抄寫,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試圖利用這個空檔,盡可能詳細描述自己疼痛的程度、時間和頻率,也沒有問醫生其他身體症狀是否為關節炎引發的連帶症狀。

     醫生抄完了,我就問說:「這樣可以了嗎?」,然後就走出了看診室。
     離開診所之後,隔了幾個小時,我慢慢才意識到,當時我看診時的沉默代表了什麼。從高三發作的關節炎,至今也有五、六年了,「原來」啊,其實我已經「開始」習慣了關節炎,習慣了它怎麼發作,也習慣了它會在哪些時間、以什麼樣的頻率,或者,疼痛的程度不一,時而劇烈到承受不了,時而因為睡不好而連著幾天隱隱作痛。比這些更早就已經習慣的是,這種自我免疫的關節炎,屢屢引發的嚴重感冒和足筋膜炎等等,各種數也數不清的種種病痛。
     正因為對這些各類型的痛,已經太習以為常了,也就沒有什麼可問的。每當感覺到關節炎「又發作了」,就知道要乖乖準時睡覺、吃藥。知道自己不能讓喉嚨痛或乾(所以不敢吃太甜的糖果甜食),不然就會一定一定會感冒,萬一感冒就要兩三個月才好的了。

     雖然講的很理所當然,不過,這是我第一次,真的是第一次,看醫生只為了「拿藥」。慢慢地,當我意識到這個「拿藥的人」的病患身分開始為我所有時,才明白到,那是因為我已經接受了自己是一個「慢性病患者」的身分了。(哀傷...好吧,也許也沒甚麼好哀傷的,反正就是一個既成的事實吧。)

    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,好像還是很不能習慣面對這樣的自己。
     我的拿藥行為已經透露了我接受了"慢性病"的身分,而不再單純只是罹患關節炎的病患而已。我的部分生活以及對身體認知、處理的方式,學會了、習慣了直接選擇最有效的"抑制"處理,知道怎麼去抑制他,能使自己維持正常的生活步驟。不再對它抱持著好奇,不再被它突如其來產生的痛覺所控制。知道怎麼樣盡可能第不讓它發作,必須要學著調整自己的生活步調和處理壓力。

      不知道怎麼說。這幾個小時,就像是已經跨越了某個界線,卻遲遲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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