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洗衣服,偷懶不用洗衣袋,從洗衣機把黑色衛生衣拿出來的時候,肩頭居然破了一個小洞。這件黑色衛生衣,是國中一年級時,跟姐姐的同學團購"雅芳"時一併買的,一直穿到研究所了還在穿,已經十一、二年了哩。畢竟冷到要穿衛生衣的場合也不多,一年冬天也才幾天,這幾年當然添購過三、五件衛生衣替換,但都不比這件,溫度適中,秋冬都可穿,也不如這件合身,不會過緊,搭個短T也不至於太臃腫。破一個洞時,還悻悻然想說,說不定穿出去不會被發現,要不至少還可以在房間裡穿。
      昨日收拾曬乾的衣服,才發現原來另一個肩頭也破了洞,而且看起來兩個洞都有越撐越大的趨勢。搞得我明明是在悶熱的頂樓,心裡頭卻好淒涼,前所未有的經驗到自己老了。自從過了十幾二十歲,由其上了大學,經常亂唉嘆老了,通常是體力不支、氣喘如牛,要不就是腦袋使不上勁時,唉的更大聲,老是罔顧週遭那些更長的學長姐,更罔顧差了一兩個世代的師長輩。不同於平日把「老」給擱在嘴上的那款老,衛生衣破了洞,真的使我覺得蒼老。又失去了一件陪伴自己的東西,像是一個朋友、伙伴,陪自己走了好長的一段路,直到他們在也走不下去時,才意識到時間逝去,意識到失去陪伴的孤獨是甚麼。 就算人類總是以孤獨的姿態來自我囚禁、自我定義,寧願以孤單的姿態而活,但是,使孤單得以成立並且持續的,卻是那些消失了才會被意識到的物件,或者人。徹底的被棄絕幾乎不可得,因為我們總是一直在得到,一直再獲得新的,無論接受或者是否定,或忽視,當失去舊物時,某一些東西又替換上場了。
      衣服不多,一季也頂多就五、六件在替換而已。對衣服,一如對人,總是想找到適合的才願意擁有,一但擁有,就會一直穿著它們。以前我有一件很喜歡格子襯衫,國二買的,一件版型和顏色都很適合自己的,很經常穿,大學一年級就破損到不能再穿。格子襯衫的毀壞,和黑色衛生衣有所不同,前者乃是被我的喜愛和過度使用給耗損了,所以註定了它的短暫,然而,對後者的使用也止於極為寒冷的冬天才派上用場,喜愛也不熱烈,只是覺得很真的很合適、好穿。前者的存在太強,於是我也意識、預期了失去它,而後者,其存在太被忽視,也導致,其失去就算比前者是幾倍的延遲,也使我感到愕然。

      那股...伴隨著衛生衣的兩個破洞而來的「衰老」感,一時我也還辨不明是因為其所陪伴著的時間消逝了?亦或是,出於明明破了兩個洞,還妄想著可以在房間大肆穿跑走動的歐巴桑心態? 有一種奇怪是,以前膽敢穿著睡衣睡褲出門去上課時,對於自己的打扮毫不在意,無時無刻還覺得自己青春的很,迄今,有時因為讀書太累太匆忙或運動,一身休閒,或胡亂紮個慈濟師姐包頭出門,內心就有種歐巴桑的恥感,走在路上超怕遇到熟人。不過,確確實實的感受到,如果能歐巴桑的很自在,真的是很自我感覺良好、很幸福哩!

      一直在割捨割捨,只能在這個失去的當下緬懷與思念。因為,很快就會遺忘了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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